孔子，关公，中国一个都不能少！

（故宫南熏殿旧藏 历代圣贤孔子像）

孔子，万世师表，其儒家思想，影响中国与世界。中国历史是，孔子与上帝、国家的祖宗神同为“大祀”，这种殊荣除老子外万古唯有孔子。盛世尊孔，乱世反孔，但孔子依旧是孔子！

（唐 阎立本《孔子弟子像》历史博物馆藏）

关公，历代王朝多有褒封，清代奉为“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关圣大帝”，崇为“武圣”，与“文圣”孔子齐名。民间更尊“关公”为神，关公于民众的精神领域无可替代。盛世敬关公，乱世也敬关公，但俗世中的关公面目全非——

关公：经典中的败笔

在中国，你不能对红色经典无动于衷。一段经典对白，耳熟能详：“脸红什么？精神焕发！”“怎么又黄了？防冷涂的蜡！”

——是经典，但这明显又是一个败笔。为什么？一是在革命最强调现实主义的时候，创作者潜意识地使唤了超现实主义。一是有悖文学的基本原理，试想，靠涂蜡防冻的草根阶层，无论为民作匪，有没有“精神焕发”这种100%书面表达的概念和意识？所以，日后这部红色经典若再现舞台，对白不妨换成这般：脸红什么？火锅太辣……

当然，“脸红”与“辣”等诸多因素之间的联系，仍是表象的。“脸红”深层次的表达，在于它揭示的是一个革命主题，是一个正面人物。你朝戏台上一看，小脸最红的是杨子荣，老脸最红的那就非关公莫属。

关公者，关羽也，三国时期的蜀汉名将。他武艺不差，但瓦罐不离井上破，复夺荆州时，与儿子关平血溅疆场。凭这一家双“烈士”的悲壮，中国历史为他书上一笔，也未尝不可。但新王旧主世代追封，儒、释、道教齐尊共奉，这么多“粉丝”追捧难免就让人几分见外了。

首先抢到关羽的儒教。儒教是读书人创牌的，没点“学历”不能入围。关羽可不是读书人，翻遍《三国志》，也只能证明他读过《春秋》。但儒教就是特别抬举关羽，将他与孔子并列第一，称“文武二圣”。幸亏孟子不知道，否则他老人家为弘扬儒教，学富五车，最终也只得个“亚圣”的头衔，实在冤屈。

关羽成“圣”当是权贵们的不断栽培。别看儒家“仁”呀“礼”的一大套，在权贵们那里也只有“忠”这一根筋。关羽实践的便是“忠”。他的一身好武艺，不象张角操刀造反。他只忠于汉室，皇叔姓刘，所以他一心跟着皇叔干。关羽与曹操也算是哥们，但曹操只挟主不扶主，所以待遇再高，关羽不愿享受。孙权白拿国家许多年工资，汉室一衰微他就据地称王，一副落井下石的样子，他也十分轻视。后来，孙权与他约为儿女婚姻时，他断然拒绝了。儒教拉他入伙，我想除了关羽因“忠”与其沾边，大概还有异性相吸的缘故。若大的教派，只有孔子这个政委，没个能征会战的司令员，会被人欺负娘家无人！

佛教在西汉传入中国时，老牌的儒教、道教是瞧不起的。好在三祖慧思有大智慧，想到的路子当然是妥协，名曰与释、道的观点打通，成仙、成佛合二为一，实则是闹点祖传风格。他的弟子智岂页更聪明，说南陈光大年间游历当阳，有大神人美髯者自称关羽与其谈话：“感师道行愿，舍此山作师道场，永护佛法”。智岂页即对关羽授五戒。智岂页是否真的遇见了关羽，早已死无对证，但他的这一贡献，倒使佛教这个舶来品与中国的传统文化得以咬合。有传统文化垫底，又有关羽的名人效应，好似新产品买了明星一吆喝，智岂页的佛教天台宗成了一个流传最广，历时最久的宗派，关老爷也成为佛教中人。

道教一直势单力薄。关羽的功用，他们也在北宋年间才开始发现。那时河东盐池减产，课税难完。大臣说是邪神蚩尤作崇，真宗决定请张天师帮忙。张继先来后对皇上说：“此事无可忧虑。自古忠烈之士殁而为神，蜀将军关某忠而勇，陛下祷而召之。”于是张天师焚符召神，一会工夫，有红脸美髯者披甲仗剑自空而下，朝拜于殿庭，张天师遂向关羽宣旨：“蚩尤为妖如此，今天子欲命将军为民除害，如何？”关羽满口答应：“臣敢不奉诏？”。不久，天空便有鬼神打斗，盐池跟着复产如故。

宋真宗的盐池是否真的由此增产，我等虽可在宋史中找出破绽，但这故事的要旨本不在这里。因为单凭关羽能对真宗俯首称臣，老百姓肯定会认他作真命天子。宋真宗赵恒好道教，宋徽宗赵佶更着迷。赵佶一生做的两件事最著名：一是到金国当人质，一是在宫中作字画。他能弄出品位不错的字画，艺术细胞应满身都是，形象思维也肯定不差。可惜他学非所用，艺术的饭碗没端上，却弄了个国君在干，结果把国家治得一片凄惨。唯一的一点政治才能，当是封关羽为崇宁真君了。

当年，关羽是杀了村里一个可恶的财主，四处逃命时与刘备拜把子吃粮当兵的。他的这些特异功能，诸葛亮当时就一件没瞧出。中国的顺民自古就多，权贵与大师和话深信者众，所以关羽的能耐一直见长。在民间，他还为武神、财神，司命禄、佑科举、治病魔、驱邪恶、诛叛逆，法力无边。当然，那些在关帝面前顶礼膜拜的民众，估计有时也不一定全听权贵与大师们的说教。他们一个劲地在正关帝前祷告，很可能是儿子上不了学，家人有病无钱医，或是村里和当年关老爷的村子大同小异，也有一个财主该杀，只是自己胆量不足，或武艺欠佳——原来，大名鼎鼎的关老爷，有时被人当把戏在玩，有时被人当气在撒。除了提供性服务，谁都想在他那里捞点实惠。

关羽确实很经典，也很红色，自愿供奉无可厚非。眼下南风渐北，收银台后的关公像一天天多起来，店不打烊，香火通明——关老爷对财主的态度世人皆知，让他老人家帮忙赚消费者的钱，这恐怕是世俗中的最大败笔吧！